临终时曾问她,孩子这样小,要不要送他到长安去。金善德说,“李掖是我新罗国未来的新君,不要送去,你要替姐姐抚养他!”
金徽皇帝宛如夜游,手里掐着新罗国的信c直着眼睛往外走。
樊大人不放心,示意徐惠与他一同在后边跟着,但皇帝头也不回,只是猛地将右掌伸到后边来,制止。
两人止步,听着殿外皇帝的御骑——炭火马稍后起步,蹄声无精打采地,不是去承天门,而是往反方向去了两仪门。
樊伯山轻轻叹了口气,“唉!真是不幸!金善德去冬才到长安来过,长安倾城去春明门迎接,盛况如在眼前!想不到,世事无常!”
徐惠道,“樊大人,听说女王酷似婉妃,是不是?”
樊大人道,“正是啊我们还是先来看看陛下吩咐之事。”
徐惠暗道,樊大人从不玩笑,那就是真的了,原来世上果有这般巧合!难道这也有什么召示?
她忽然想到,自己同谢贵妃居然也很像,她将手中的底稿给樊大人递过去时,仍然恍恍惚惚的想事。
樊伯山接过来,打眼一看,见每一段落的前边,都不当不正地写着两个字——“门下”,这文理不通啊,以徐惠的严谨也不应该呀。
他是门下省侍中,正管着徐惠,一向律已甚严的樊伯山不禁责备道,“徐给事中,你看看你,为陛下拟文何致随意如此!!”
说罢,发觉徐惠无声。
樊伯山便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圈儿发红,鼻翼翕动,以为她也在为金善德的事难过,樊大人连忙住口,不说了。
金徽皇帝不知怎么爬上的马,恍恍惚惚拐进了两仪门。
他不是要去女学,而是要过月华门c从安仁殿与归真观之间穿过去c过千步廊,然后从嘉猷门到掖庭宫去。
太极宫与掖庭宫只有两道门相通,南面的通明门多为内侍省宦官c低等宫妇通行,而北面的嘉猷门,则是皇帝c后妃c掖庭宫女官通行。
皇帝骑着炭火进了嘉猷门,回想着去冬的某天,他便是被内侍们从这里引到掖庭宫来的。金善德来时,下榻处便在掖庭宫女官的宿区。
他只是凭着记忆,在鳞次栉比屋宇中穿行,居然一点冤枉路都没走。
沿途的女学学生c掖庭宫宫人c女官之中,有许多人都看到皇帝身后只跟着几名亲卫溜哒过来,也没有仪仗,不知道皇帝要去掖庭宫做什么。
有宫中女官匆匆c无准备地上前候驾,以备皇帝垂询。
她们不远不近地跟随着——不能过近,也不能过远,但须以能清楚听到皇帝最低声的吩咐为宜。
最后,皇帝驻马在一间不大的院门前,这里曾是新罗女王曾宿处,自那几日后,这里便封闭了。
掖庭宫中从不缺住处,尤其是皇帝上位后,这里出放了不少的宫人。
因为这里曾是先皇为鹞国公赐婚之地,门上上着铜锁,门楣上曾经鲜艳的贴红已经残破,泛白。
皇帝在马上无声地摆摆手,立刻有知事的女官上前将院门打开。
皇帝缓步进去,反手将门掩上,亲卫及女官未得吩咐,谁也不敢进去,就侍立在外头。
院中悄无声息,半个时辰过去,皇帝好像在里面遁形了一般。
此时,皇帝正默默地坐在内室,回想着新罗女丞相金春秋当时是站在哪里,金善德在哪里。
屋中桌椅尚在,皇帝一恍神,仿佛上面又摆满了山珍海味,杯盘罗列,仿佛鼻翼中又扑进了浓郁的酒香。
皇帝与金善德相处时间太短了,但回忆中的细节却蜂拥而至。然后幻象撤去,桌面上又空了。
此时屋外有一名女子道,“是陛下派内侍传的口旨,指名让我备办酒菜送过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