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认命等死他也不甘心,干脆就窜进了道旁的草丛里,抄起了道边的一根木根,屏住呼吸,以观来人。
片刻之后,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自他来的路上踉踉跄跄的跑来,直到临近他不远处似是脚下踩到了,失去了平衡便摔倒在了地上。而后,挣扎了两下,似乎是想要爬起来,却未能成行,便干脆趴在地上动也不动。
哭声传出,却分明是用手捂住,强抑着那悲戚的哭声,无不窜入到了王孚的耳中。黎明初现,王孚看清楚了那少年的面容,似乎就是刚刚的那个小村子的村民,就住在老人家的左近,他进村时,这少年还帮那老人挑了一担柴,好像是有亲戚关系。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
沉浸在悲伤之中,少年没有道旁的旁观者,待王孚起了身子走,直到是开了口他才意识到这里原来不止他一个人。
“我不是鞑子,我也是逃出来的。”
连回过头看上一眼也不敢,少年听到王孚的第一句话便如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手脚并用的想要往前跑。待到王孚再度开口,他才转过头看去,看到的确实不是鞑子,而是一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是你,我见过你。你是投宿在六叔族家的那个外乡人,一定是你把鞑子带来的!”
少年作势便要起来与他搏斗,但王孚扶住了这个似乎是把脚崴了的少年了,以防他再度倒下。
“要是我带来的,我还跑个劲儿啊。”
村子说是隐秘,但既然几年前大伙能迁,走迷了路的王孚能循着炊烟走来,鞑子说不定也是这么的。一旦想明白了这些,少年登时便抱着脑袋哭了起来。
明末的苛捐杂税遍地,更有那些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剥削、盘剥百姓起来一点儿仁义道德也挂不上勾的缙绅的欺压。他们这一村子的人就住在向东过了两座山的严州府,原本还勉强过得去。可是待到清军南下,鲁监国大军与清军争衡于钱塘江,鲁王麾下手握重兵的大帅方国安和王之仁瓜分了浙东各府县每年六十余万两的钱粮,将以至于其他义军大都无粮自散。
官吏的饷银、鲁监国皇家的日常所耗、朝廷运转的开支、甚至是军队、官吏的赏赐,这些无不压在了普通百姓的身上。一年的,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在江上师溃的前后,他们迁到了这里。日子清苦,但好在没人压榨,总还能过得去。可是没想到,躲了几年,最后还是被清军了,而他们迎来的更是一场屠村的血案。
“我要报仇!”
挣扎着想要寻路返回,少年却被王孚一把拉住。
“天都亮了,已经晚了。”
“那我就跟跟乡亲们死在一处!”
“小哥客气了,谁都有犯难的时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沉吟了片刻,脑海中浮现起了老人的话语,更重要的是那一饭之恩。下一秒,只见王孚便开口对那少年说道你不是想报仇吗,等到,鞑子都走了,咱们把乡亲们埋了,我便带你去个能让你有机会报仇的地方!”
………………
各地的封锁令开始施行后,迁界的命令便下达到了临近浙江明军占领区的府县。江西的广信府,江南的徽州府,福建的建宁府和福宁州,浙江的杭州府、绍兴府、台州府和温州府,这长达千里的范围内,清军大肆出动,将临近金衢严处四府的百姓迁走,其中更是大肆的进行杀戮。
较之封锁令,迁界令的施行效率要远远高出许多,一则是封锁令展开后,清军已经逐渐在边界地区设卡,等到迁界令下达后,实际便是临近就执行了,无有专程自各府核心地带调集兵力的麻烦。而另外的一个原因则是,封锁禁的只是商旅、行人,数量终究是少数,而迁界则是边界二十里内全部迁走,能够收获到的财货、子女实在不少,各府的清军自然是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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