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在见到刘澜后主动交出了北海郡守印信,他从未想过夺去孔融手中的权利,坚决不肯答应他的请辞,可后者心意已决,无论他如何挽留。
无奈之下只能勉强同意,但同时希望他能到徐州出仕,不管如何孔融的名声太大了,就算辞官,也不能放他做隐士,可方今天下似他这类的豪族子弟,思想早已大大改变。
这等思想有着其发展与演化的,最早应该从汉初开始,那时节前汉豪族多以武夫豪侠的形式出现,一直过渡到本朝明、章之间,守文之风开始大兴,从此之后,豪族彻底从尚武演变为修文,而到了本朝中后期,豪族研习儒家经义达到了很高水平,而一直是守文的孔氏一门更是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然政治却始终在外戚宦官轮流专权的形势下日趋黑暗,似孔氏这等清流便在浊流宦官的打压下而一蹶不振,尤其在党锢之后,豪族甚至包括孔氏子孙都开始重新审视儒家人生观、价值观,进而对这种精神有了怀疑。
在这样的怀疑中有人选择坚守有人选择退避,而孔融就是前者的代表人物,可随着事态的不断发展,终于其在见到刘澜后选择退避,这与刘澜是否会夺其权毫无关系,而是他思想发生了改变,他开始考虑这数十年的点点滴滴,也许恬淡自处,甚至是明哲保身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作为孔氏门人,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悠游山水,狂放不羁这等道家精神确实难以置信,但这是他如今最好的选择。
而这样的演变却是连刘澜也无法想象,但正是这样的思想逐步演变,才最终有了后世魏晋时期盛行的老庄玄风,可以说魏晋玄学正是从这一时期拉开的序幕。
在刘澜的要求下孔融答应会考虑,不过在考虑之前,他却要返回兖州鲁县(曲阜)参加一年一度的祭孔大典,为此刘澜在吩咐陈果与臧霸做好交换俘虏人质的后续工作后与孔融一到前往了鲁县。
一行历史数日赶到鲁县,相比于后世孔府,此时孔庙的规模就小了太多,但依旧气势恢宏,几人在偌大的庄园前下马停车,立时就有门童将众人的坐骑牵往马厩,随即在孔融的亲自招待下众人住进了孔府厢院,院落雅致,稍作休息之后,孔融找到刘澜,提议往碑林一瞧。
在后世刘澜并未到过孔庙,但却临摹过碑文字帖,而相较于后世修建于各个时期的碑林,此时孔府之内只有两汉刻石史晨碑、乙瑛碑、孔庙碑、礼器碑、孔谦碑、孔君墓碑、孔彪碑、孔褒碑、谒孔庙残碑等17块。而后世刘澜偏生又是临摹礼器碑、乙瑛碑、史晨三碑,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他临摹的三碑都为东汉时修建,这连他都没想到。
礼器碑、乙瑛两碑建立之时,就在邻近鲁郡的泰山、琅琊地区爆发了由公孙举、东郭窦的起义,在恒帝永兴二年(公元154年,乙瑛碑纪年第二年)年达到了高峰,到永寿二年(礼器碑建立之年)才被镇压下去。
而在镇压起义之时,恒帝在永寿元年专门设置了泰山、琅琊都尉,而在礼器碑上列名出钱一千的‘郎中鲁孔宙(孔宙孔融的父亲)季将’正是当时的泰山都尉。而在礼器碑的列名张则记载着孔彪(与孔宙为同辈兄弟)的的名字,当时他乃博陵太守,从中可见,早在此之前孔子后人就已经开始参与到祭祀孔子的活动中。
而这也是完全符合当时天子及统治阶级的利益,当时临摹三碑时刘澜还不觉得,可自从来到汉末,尤其是与刘茵学习古文之后,有了文学底蕴后便也彻底明白理解了。
就拿三碑内容来看,谶纬色彩完全在碑文中体现,如史晨碑文中就有:昔在仲尼,汁光之精,大帝所挺,颜母毓灵。按照谶纬的解释就是在捏造神话,把孔子说成是天上五帝之一黑帝叶光纪所生。而这等宣扬孔子为黑帝的儿子,说白了就是汉儒刻意在制造舆论将孔子说成是天生的‘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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